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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四爺,那不是……,怎地還和那邊扯上關系?事情越來越覆雜了。

青衣書生還在哽咽,“草民人小力微,可是又不甘心讓表弟這麽枉死。可憐豆蔻只得這一個哥哥,可憐我那姨母,往後一家老小……”

“好了,不必再說。”鳳淵擡手打斷他,“豆蔻家裏的人我會安排的,斷然不會讓老幼孤苦無依。”叫人先拿了五十兩銀子過來,打發他,“先拿回去給豆蔻哥哥治喪,其他的事,容後再細細安排。”

青衣書生擦了擦淚,告退道:“多謝國公爺賞賜。”

鳳淵等人一走遠,便叫了心腹過來吩咐,“盯住了!明白?”

“是,老爺放心。”

鳳淵目光凝重,轉身回了屏風後面,裏面豆蔻也被人先帶下去了。

大夫人不安道:“城北柳樹胡同,我怎麽聽著有點耳熟?”飛快琢磨,“這……,這好像是……,好像是玉真公主府的產業!”

鳳淵嚴厲一掃,“你閉嘴!知道什麽叫言多必失嗎?”喝斥妻子,“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!原本那只貓早就不該留著,你貪圖好看,還養著,結果弄出這麽一串是非,好好回屋去給我反省!”

他一頓聲色俱厲的喝斥,大夫人又羞又窘又氣,漲得面色通紅還不敢辯駁,低頭福了福,“妾身知錯了,妾身告退。”低垂眼簾,飛快的退了出去。

鳳淵沈吟了一陣子,“這事兒牽扯到了玉真公主,不簡單啊。”

玉真公主是成王蕭湛的同母胞姐,但是段謹嬪死得早,玉真公主一直是由趙惠妃撫養的,而趙惠妃膝下只有一個安王。

鳳鸞靜默了片刻,“玉真公主雖然和成王一母同胞,但是養母不一樣,認真說起來並無多大情分,只有一點血緣關系。可是……,若說玉真公主為了安王,來算計我們王爺和成王,似乎說不過去啊。”

就算玉真公主不顧姐弟之情,要挑撥蕭湛和蕭鐸的關系,那也總得找一個劃算的理由,值得她這麽做吧?可安王是皇子裏面最不成器的了。

鳳淵對朝堂之事更為了解,想得更快,“安王沒有作為,一直都是依附□□的。”

鳳鸞目光一驚。

“還有。”鳳淵接著道:“皇上有意將戶部一個職務給成王,還在商討中,只怕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。”繼而緊緊皺眉,“阿鸞你上次在皇宮裏風頭太盛,不說範皇後本來就對鳳家有芥蒂,單說你如今是端王側妃,就足夠叫範皇後憂心的了。”

鳳鸞並非養在深閨之中,只知道繡花女紅的那種閨閣女子。她經歷了前世鳳家的滅門慘劇,又在宮中待了八年,對很多事情都是洞悉清楚的,----範皇後為了保證太子的穩固地位,當然不希望看到別的皇子崛起,能讓蕭鐸和蕭湛主動互相爭鬥,還真是一條省時省力的好法子。

細細思量了一下,“大伯父你覺得,這其中會有太子和肅王的意思嗎?”

“這個不好說。”鳳淵搖搖頭,“但之前因為太子在戰場上立了功,叫皇上忌憚,太子最近一直都很收斂,正是韜光養晦的時候。再加上我對太子、肅王的觀察和了解,應該不會玩這種小把戲,要玩……,肯定得玩一擊致命的!”

“罷了。”鳳鸞一聲冷哼,“不管是誰的意思,這件事都牽扯了玉真公主、安王、太子和範皇後,他們這一群□□難逃嫌疑!”繼而冷笑,“好大的手筆,原來我不過是其中的一顆棋子,蕭鐸和蕭湛,才是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人。”

“沒錯。”鳳淵見侄女心思敏捷剔透,露出讚許目光,繼而又道:“這件事,成王蕭湛是關鍵的一環,他……,到底有沒有參與?還是說,只是單純的受害者。”

鳳鸞分析了一下,“蕭湛應該沒有參與其中。”

“哦?”鳳淵挑眉,“你如何確定?”

鳳鸞沒有任何隱瞞,將清虛觀的事當著大伯父和母親說了,然後道:“如果蕭湛真的是其中一員,那他就不會來清虛觀,而是繼續讓蕭鐸誤會我才對。”

鳳淵笑了笑,“原來是破釜沈舟之際。”點了點頭,“不錯,不愧是鳳家的姑娘。”

甄氏卻是微微皺眉,“你都成親了,蕭湛怎麽還惦記著你?”

鳳鸞苦笑,“這我可管不了,能夠證明我沒有惦記他,已經是不錯的了。”端起茶水狠狠喝了一口,“否則王爺一直疑心於我,有了芥蒂,我在王府還能如何立足?指不定哪天一個風吹草動,就徹底倒了。”

甄氏恨恨道:“這一起黑了心肝的歹毒貨!”

“母親,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。”鳳鸞看了看天色,然後道:“馬上就要天黑了,事不宜遲,我先趕緊回去和王爺商議對策,得早點解決麻煩才行。”

******

蕭鐸早就回了端王府,他自有主意,徑直先去了碧晴含煙館。

蔣側妃聽說王爺來了,頓時又驚又喜,又是……,一陣壓抑不住的快意,看來那件事情起作用了。因怕被瞧出來,趕忙收了眼中的那抹快意之色,只做一片欣喜,抿了抿頭發出去迎接,嬌聲道:“王爺來了。”

暮色藹藹,蕭鐸迎著五彩斑斕的晚霞走了進來。

“我去給王爺倒茶。”蔣側妃歡快的好像一只小鳥,捧了茶,又微微赧然,“妾身不知道王爺要來,沒打扮,要不……,王爺等我去換一身衣服。”

“不用。”蕭鐸笑吟吟的,拉住了她的手,“穿什麽都是一樣。”他今兒的語氣特別柔和,就連眼神,似乎都是含情脈脈的,“就是來看看你。”

蔣側妃頓時滿目柔情,好似春天三月裏的江南一水碧波,望著他,聲調不知不覺帶出一絲委屈,“王爺,只要你還記掛著柔兒就好。”

蕭鐸含笑點點頭,“記得,怎麽會忘了呢?”在她手上摩挲了幾下,“這段時間委屈你了。”他嘆氣,“事後想想,原是本王當時太過急躁,處理不當。”

蔣側妃一聽話裏有話,頓時眼睛亮亮的,“王爺……”心下恨不得將鳳鸞立即踩得死死的,見了機會,哪有不趁機上點眼藥膏子的?只做一副委委屈屈模樣,“妾身一直有話想問王爺,本來妾身都已經放出來了,為何……,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麽?為何王爺又要把妾身再給關起來。”

蕭鐸長長嘆了口氣,“罷了,是本王一時急躁了。”

蔣側妃見他又不想再提了,頓時急了,“這些日子,妾身百思不得其解,想來想去多半是得罪了什麽人,才會惹來這場麻煩。”

蕭鐸微微皺眉,似乎想到了什麽,並沒有阻止她的這番話。

蔣側妃有了底氣,繼續道:“之前妾身一時口快,曾經和鳳側妃拌了幾句嘴,想必是得罪她了。”輕輕的扯了扯他衣袖,“王爺,若是鳳側妃對妾身有什麽誤會,還請王爺多多勸解一下。”

言下之意,簡直就是只說鳳鸞背地捅她刀子了。

蕭鐸忽然挑眉,“你為何單單懷疑鳳側妃?”撒謊誆她,“你才猜錯了,鳳氏並沒有在本王面前說過什麽。”

“不是她?!”蔣側妃驚住了,“那……,那會是誰?”

蕭鐸低頭撥弄著茶水,沈默不語。

“那是誰……,那會是誰?”蔣側妃喃喃自語,然後一把抓住了他,“王爺,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妾身?”

“好了。”蕭鐸打斷道:“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。”他起身道:“本王既然說了讓你禁足三個月,總不好朝令夕改,你就先在碧晴含煙館裏呆夠三個月。唔,明兒叫人送點東西過來給你,算是補償吧。”

“王爺!”蔣側妃追了上去,“你要走?”

蕭鐸淡淡道:“就是過來看看你,叫你安心,事情還得照著規章來辦。”用一種嚴厲的目光看向她,“行了,回去吧。”

蔣側妃可不是鳳鸞,敢隨隨便便就上去拉著人不讓走。

心下雖然不舍,焦急,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行禮,“妾身恭送王爺。”然後等蕭鐸人出了院子,方才回屋。找了乳母蔣媽媽單獨說話,關上門,躲在裏面惡狠狠道:“聽王爺的口氣,竟然不是鳳氏在背後害我,那會是誰?!”

蔣媽媽也是琢磨不透,想了想,首先排除道:“魏氏應該不可能,她最近才剛剛出了月子,王爺一直都沒有過去找她,面兒都見不著呢。苗夫人嘛……,雖然有機會見到王爺,也不多,況且她在王爺跟前不算得寵,不敢隨便說側妃的壞話吧?”說到此,不免一驚,“難道是王妃娘娘?!”

蔣側妃也楞住了。

蔣媽媽越想臉色越是不好,咂舌道:“那王妃娘娘的心機也太深了吧?一面安撫側妃做好人,一面背地裏說側妃你的壞話,這這這……”跺了跺腳,“王妃娘娘居然還讓人說,會幫側妃,會勸王爺早一點放側妃出去!想不到……”

“誰知道是哪個?!”蔣側妃恨恨道:“反正都不可信!”繼而又是一聲冷笑,“王妃娘娘那邊暫時管不了,倒是鳳氏,哼……,王爺已經對她起疑心了,倒黴是遲早的事兒!先除了一個,是一個!”

“哦。”門外響起蕭鐸的聲音,“你要除了誰?”

“哐當!叮嚀!”一陣茶碗打翻亂響,蔣側妃嚇得魂都要飛出來了,手忙腳亂扶正了茶盞,不可置信的推門出去,“王爺……”

外面跪了一屋子瑟瑟發抖的丫頭。

蕭鐸站在門口,顯然已經聽了壁角很長時間了。

蔣側妃斷斷沒有想到,他會殺個回馬槍,竟然將自己屋裏的下人都制住,然後站在外面偷聽說話。那……,那剛才的話,豈不是都讓他聽了去?天哪,自己好像倒竹筒豆子似的,什麽都說了啊。

蕭鐸眼中一陣寒芒飛射,“你倒是說說,本王到底對鳳氏起了什麽疑心?她又如何遲早要倒黴?”荷包的事,分明是發生在宮裏面的,蔣氏一直禁足在碧晴含煙館,若是沒有參與,她要如何知道?簡直不打自招!

還有王妃穆氏,這一手含沙射影也玩得漂亮!

什麽都不說,什麽都不做,只是不停的籠絡蔣氏這邊,揚言要替蔣氏求情,就成功的把嫌疑推到阿鸞身上。蔣氏若非受了王妃的這番挑唆,又怎麽會如此恨恨,參與到荷包事件中來?

好,很好!一個個的全都反了天了!

自己說過的話全都當耳邊風?蔣氏這個蠢貨暫且不論,王妃呢,自己一而再、再而三的護全她,結果她根本就一句都沒有聽進去!以為找了個厲害的宮嬤嬤,就可以玩得沒有痕跡,自己抓不住把柄了?蠢!蠢不可及!

之所以留下宮嬤嬤,那是讓她坐穩王妃的位置用的,不是搞亂王府用的!

蕭鐸目光淩厲有如青色閃電一般,掃向蔣側妃,冷冷道:“想起來了嗎?當著本王的面,可千萬別說錯了一個字!”

☆、108 輕描淡寫

鳳鸞回了暖香塢,玳瑁一直留在府裏打探消息的,上來回道:“王爺一回來,就去了碧晴含煙館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她伸了伸懶腰,“那且得一會兒,我先泡個熱水澡罷。”

眾人都有些面面相覷,今兒發生這麽多事……,還有心情泡澡?可是見她一臉氣度平靜從容,反倒跟著沈靜下來,該忙啥的各自去忙啥了。

鳳鸞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,香氣氤氳,正在讓寶珠給自己揉幹頭發,蕭鐸從外面進來了,一臉怒火四射的模樣。不由揮了揮手,讓丫頭們都退了下去,“可問出什麽來了?”

蕭鐸自有一番手段讓蔣側妃說實話,他坐下來,涼涼道:“老七身上的那個荷包,是蔣氏做的,她曾經在你身上見過,便仿著樣子照做了一個,結果把圖案繡反了。”

鳳鸞“嗤”的一笑,“那不正好?看起來更像是一對兒了。”

蕭鐸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“簡直混帳!”

鳳鸞自己琢磨了一下,“蔣側妃最近一直被禁足,出不了門,見不了外人。那照這麽說來,荷包應該是她交給蔣夫人,再輾轉給了成王妃?”翹起手指,看著上面略微褪色的明紅蔻丹,“她只想著這樣就能害了我,卻沒想過,這樣會對王爺也不利!”

蕭鐸冷臉道:“老七那邊,回頭再慢慢跟他算賬!”

鳳鸞聽了笑道:“我勸王爺,還是先把和成王的別扭壓一壓。”絲毫不懼他驚疑的目光,繼續道:“王爺還不知道,剛才在鳳家,順藤摸瓜可是釣著了大魚呢。”

“大魚?”

鳳鸞便將鳳家的事細細說了,然後正色道:“這事兒已經不是簡單的姬妾爭寵,而是涉及朝堂黨爭,其中利害關系不許我來多言,王爺心裏也是清楚的。有人把王爺和成王一起算計,而我……,不過是一顆倒黴的小卒子罷了。”

“玉真公主?!”蕭鐸面色大變,繼而目光閃爍不定沈默了。

這一夜,兩個人有些沈默寡言。

畢竟只是王府內部的妖風還罷了,眼下是外頭刮來的,而且風大浪大,此刻連慪氣的時間都沒有,----最要緊的,是一起把外頭的幺蛾子給解決了。

夜沈沈,蕭鐸滿腹心事沒有睡著,扭頭看了過去。

她應該是才剛睡著,之前還不停翻身,這會兒總算呼吸均勻了。朦朦朧朧的燭光映照之下,勾勒出她姣好纖細的身體曲線,青絲如雲散開,上面蘊含著何首烏和玫瑰花汁的淡淡香氣,讓人心神沈醉。

這種時候,更顯得她比王妃穆氏強一百倍、一千倍。

試想換一個女子,當時被人汙蔑就慌亂了,只會哭哭啼啼的,哪裏能夠破釜沈舟證明自己清白?即便證明了,肯定也是跟自己鬧情緒、發脾氣,哪裏肯這樣一起共同商議大事,先把情緒擱置一旁?聰慧、明敏、冷靜,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。

之前自己一時糊塗蒙了心,就那樣……,真是不應該。

“阿鸞。”蕭鐸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腰身上,輕聲呢喃,“我不應該輕易懷疑你,更不該不問清楚就走人,以後不會了。”

悠悠靜靜中,一句輕聲曼語響起,“疑心誰都有,只求王爺下次好歹問個清楚。”

“你沒睡著?”蕭鐸不免有點尷尬,咳了咳,“嬌嬌……”白天裏,兩人在氣頭上不好說話,這會兒軟玉溫香摟著,忍不住放□段做小伏低,“不會再有下次了,以後但凡有什麽誤會,就算有人說你要謀殺親夫,我也先問你。”

鳳鸞“哧”的一笑,“好端端的,王爺又給我安一個毒婦的名頭。”

“不是,不是。”蕭鐸在床上,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,自然不用在外面冷著臉的那一套,摟緊了她,“是我不好,我的錯。”他笨嘴笨舌解釋和保證,“就這一次,我保證只有這一次。”

“你保證?拿什麽保證?”

蕭鐸一怔,“君子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”

“行了。”鳳鸞對這種輕飄飄的口頭承諾沒有興趣,扯了扯被子,“反正你保證不保證都一樣,我也離不開這王府,睡吧。”

“嬌嬌,你這是打算不理我?”蕭鐸直起身體,翻過身看著她的眼睛問道。

鳳鸞勾勾嘴角,“豈敢?反正沒了我,自然有更好的等著王爺呢。”

“沒有更好的,你就是最好的。”蕭鐸俯身在她上面,看著她,“嬌嬌,便是我一時做錯了事,你也不能一巴掌就拍死,對不對?好歹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。”

這事兒,要是放在幾年前的蕭鐸來看,簡直不可理喻!

可是現在自己就這麽做了,就這麽央求她了,不僅沒有一絲心安理得,反倒誠惶誠恐的等著她的答案,----怕她一開口,就將自己給拒絕了。

鳳鸞淡淡微笑,“罷了,事情過去就不用提了。”

不,不對!這種情緒明顯不對!

蕭鐸便是再粗心的大男人,也知道她的情緒不對。不知道為什麽,心裏就是生出一種隱隱不安,怕她再也不生自己的氣了,再也不對自己又愛又恨了。

眼見那雙翦水秋瞳先是閃著憤怒,繼而一點點暗淡下去,平覆下去,好似一波湖水漸漸平靜,失去美麗迷人的漣漪。他……,其實不太懂那是什麽,但是出於本能,對於那種光輝的消失生出惶急!

此時此刻,早就忘了不該因為女人沈不住氣,忘了不該為女人動情緒。

----只是滿心的惶急和不安。

“那你說,要我怎樣做?”蕭鐸急聲道。

鳳鸞看著他墨玉一般的瞳仁,裏面焦急之色不假,至少……,他此時此刻是真心實意悔過的。母親說了,男人的愧疚都是很短暫的,過期作廢。如果自己這次不把蕭鐸的心徹底捏住,將來只怕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。

因而心思一動,只做稍稍緩和神色的模樣,擡眸問道:“我說什麽你都答應?”

“只要我做得到的,都答應。”

“六郎,你聽好了。”鳳鸞翻身坐了起來,看著他,目光凝定宛若一塊古玉,聲音清澈似水,“第一,以後不論是何人、何時、何地,因何事,讓你對我懷疑,你都必須先來問問,且要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訴於我;第二,不論查出背後之人是誰,你都要不偏不倚,公公正正的給我一個交待;第三,世事變化不定,人心朝夕萬變,或許將來的你已不是今日之你,到那時……,希望你還記得今夜真誠之諾。”

“嬌嬌……”蕭鐸微有沈默,“這些我都答應你,我也不會忘了今夜的話。”他的心裏湧起一點傷感,“你為何要有第三?好似……,將來我就會變心了一樣。”

將來的事,誰能夠出來保證?多少反目成仇的夫妻,不一樣有過海誓山盟、你儂我儂的時候嗎?情緣虛無縹緲,雖美好,卻從來都是稍縱即逝的。

鳳鸞憶起前世彼此歡好時的甜言蜜語,再想起最後的結局,不由清清淡淡的笑了。

“阿鸞?”蕭鐸凝目,覺得她的眼睛裏有著淺淡憂傷,“你怎麽了?”

鳳鸞搖搖頭,繼而笑了笑打岔,“不行,還是白紙黑字的更為保險。”她竟然翻身下床,披了衣服,親自研墨鋪紙,“你把剛才的保證都寫下來,畫了押,我要親自收藏起來,以備將來不時之需。”

“真要寫下來?”蕭鐸有點哭笑不得,見她堅持,只好從床上爬了下來。

燭光搖曳,一室暖融融的柔和光輝。

“那當然。”鳳鸞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,面上卻綻出暖意,開始入戲,“我若是不讓王爺寫下來,回頭王爺忘了怎麽辦?耍賴怎麽辦?”帶出三分賭氣的口氣,“有了白紙黑字,將來王爺就不能抵賴了。”

前世今生幾番揉搓,早已情盡,只想一點點把他拽在自己的掌心裏面。

*******

次日清早,蕭鐸直接現在路上見到了蕭湛,幾句飛快耳語,然後才面色平靜的一前一後去上朝。朝堂上暫時沒有什麽大事,一番老生常談,然後照例是皇子們聚集一起喝了會兒茶,說一說無關痛癢的閑話。

蕭鐸和蕭湛都是各自打量著,太子、肅王、安王,認真說起來,他們其實可以算是一黨啊。波斯貓的事,已經把玉真公主給攪和進來,背後是她的養母趙惠妃,趙惠妃的兒子安王,然後便是太子、肅王和範皇後。

呵呵,真有意思。

太子的神色看起來和平常無二,說了幾句,便道:“先回去了。”

肅王一貫的跟著哥哥,“等我一起走。”

兩人先行出去,安王接著起身,看了蕭鐸和蕭湛一眼,“你們兩個不走?”招了招手,笑嘻嘻道:“要不咱們哥兒幾個出去喝杯酒?去哪兒,哥哥請客。”

蕭湛看了他一眼,“不去了。”起身先往外面去了。

“哎……”安王揉了揉鼻子,“嘖嘖,老七的氣性還是這麽大。”又看向蕭鐸,“老六你要不要去喝酒?要不喝,哥哥可就先走了。”

蕭鐸笑道:“不了,府裏還有點事兒。”

“那行,改天啊。”安王還是一副貪嘴好吃的模樣,最近身量越發發福,挺著一個滾圓的肚子出門,“走咯,中午要一盤爆炒脆肝兒。”

蕭鐸看著他的背影,輕聲冷笑。

老三,這麽早就開始抱著太子的大腿了嗎?以為抱準了下一任潛龍,就能保住安王府幾輩人的榮華富貴?當心別抱錯了柱子,淹死了!

蕭鐸站起身抖了抖袍子,擡腳出門。

走了一段兒,高進忠從另外一個方向追了上來。

蕭鐸腳步不停,主仆二人一直走出了皇宮,上了馬車。高進忠這才回道:“昨天撞到成王殿下的小太監打聽了。他有個同門師弟在趙惠妃宮裏辦差,瓜葛是有的,但要真憑實據不好拿住。要不……,王爺再給奴才一點時間?”

“不用了。”蕭鐸擺擺手,“人家怎麽會蠢得讓你拿到把柄?查出源頭就行。”

看來……,的確和安王、趙惠妃脫不了幹系。

這對母子還沒什麽,關鍵是,趙惠妃在後宮裏依附範皇後,安王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太子.黨,他們身後的人才是兩條大魚。範皇後?太子?肅王?不由心下一沈,馬車七拐八拐到了一個酒樓,二樓私密雅間見到蕭湛,把消息大致互通了一下。

蕭湛的面色有點發白,手上發抖,不是害怕而是氣得!

別人算計自己也罷了。

玉真公主,好歹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啊!她為了利益,竟然連姐弟之情都絲毫不顧,不由緊緊握住了拳頭,指關節白亮白亮,恨聲道:“是我當時太年輕,太蠢,竟然讓玉真轉交波斯貓!”

事情到了這個地步,差不多已經是水落石出了。

範皇後和太子眼見自己水漲船高,不僅立了戰功,還馬上要領戶部的要職,便有些心裏難受了。再瞅著六哥娶了穆氏,又娶鳳氏,得了酈邑長公主和襄親王的支持,更加按捺不住,----就把自己和六哥攪和在一起來算計!

波斯貓的事,姐姐玉真公主本來經手知情人。

她只要稍稍露一個口風,讓自己那個傻王妃吃了心,計謀便可以開始了。

玉真公主設計波斯貓的疑案,蠢貨秦氏聯合端王府的蔣側妃,設計荷包一案,兩個謎團加在一起,足夠讓六哥疑心生暗鬼的。

在她們看來,這一連串的陰謀肯定十拿九穩。

想想看,阿鸞要如何解釋得清呢?波斯貓的確是自己送的,荷包也相像,六哥又不可能來找自己對質,就算來了,自己說沒有瓜葛他也不會相信。

於是阿鸞再也說不清了,和自己瓜田李下了,人被毀了。

而自己,再和六哥陷入無休止的爭鬥,太.子黨就能坐收漁翁之利,嘖嘖……,真是好算計啊!四兩撥千斤呢。

蕭湛一聲輕笑,繼而越笑越是大聲,“哈哈……”他惡狠狠的笑了一陣,然後擡頭看向兄長,“太.子黨肯定以為我們跟烏眼雞似的,斷斷想不到,我們還會坐在一起商量對策,真是……,想想都可笑啊。”

他說著可笑,眼裏卻閃爍著可恨的淩厲光芒。

蕭鐸倒是沒有笑,而是道:“現在事情基本已經水落石出。”他皺皺眉,“但是這事兒就算鬧到父皇跟前,也不可能扳倒太.子黨,我們得把此事利用到最大,不能就這麽白白被算計一回!”

“那當然!”蕭湛對眼前的兄長沒啥好感,但此時此刻,對太.子黨更是恨到骨子裏,“若是我們真的鬥了起來,便宜他們,最後豈不是兩敗俱傷?!可笑!只因我們上進了,他們不放心了,就挖了這麽大的一個坑出來,很好!咱們不挖一個更大的,都對不起他們!”

蕭鐸到底年紀要大上幾歲,沈穩更多,端起酒盞悠悠喝了一口,才道:“行啊,那就想想怎麽挖大一點兒吧。”

*******

對於鳳鸞來說,外面的事不需要關心,因為蕭鐸和大伯父比自己還要操心,他們肯定會處理好的,再說自己的手也伸不了那麽長。眼下關註的是王府內,----一個給自己埋暗刀子的王妃,一個捅明刀子的蔣側妃,都還沒有處理呢。

當然了,蕭鐸說好他來辦彌補自己的委屈,那自己就等著咯。

有男人肯為自己出頭的時候,且歇著吧。

鳳鸞現在悠閑的很,躺在春日午後的花架子下面,看著丫頭調弄花汁,一點點的給自己染指甲。左手不常用到,留了兩根寸長蔥管似的指甲,一起染做殷紅,看起來頗有幾分淩厲的美艷。

陽光斑駁宛若碎金,透過花架子,細細碎碎的像金片兒一樣灑落下來。

寶珠小心翼翼的給她染著指甲,小聲問道:“側妃,王爺真的不生氣了嗎?”連著一天一夜都慌慌的,雖說昨天王爺來暖香塢安寢,可是早起臉色不好,仍然不免有些擔心,低低道:“我……,我都不敢看王爺了。”

鳳鸞輕聲嗤笑,“出息!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頂著,哪兒就輪到你了?”

寶珠低了頭,“可是王爺生氣好嚇人……”

“王爺來了。”小丫頭一喊,周圍的丫頭們都站起來行禮。

嚇得寶珠手上一抖,風險花汁都染出指甲外面去了,慌忙拿了帕子擦擦,然後跟著起身行禮,低垂腦袋不言語。

鳳鸞揮揮手,“行了,你們都先下去罷。”

蕭鐸高大的身影走近過來,看了看,那似指纖長白皙宛若一把子水蔥,指甲殷紅猶如紅寶石,不由笑道:“染的挺好。”

“王爺今兒心情不錯。”鳳鸞現在,還處在有資格生氣擺架子的時候,一臉懶洋洋的表情,躺在長椅上都不帶動的,悠悠問道:“可是外面有好消息了?”

蕭鐸在她身邊坐下,淡聲道:“我讓人在葳蕤堂收拾了一個小院,讓宮嬤嬤帶著崇哥兒住過去,以後由她專門負責哥兒的飲食起居。”

輕描淡寫幾句話,就讓王妃和宮嬤嬤的關系微妙起來。

++++++++++++++

作者有話要說:嗯哼,編一個又大又覆雜的陰謀有多費腦子,你們造嗎?某顏寫了又改,改了又寫,反反覆覆搞了N遍,你們造嗎?腦汁都快不夠用了~

嗚嗚嗚,加上今天受了驚嚇,我決定寫點那啥發福利~~~

------------------以下是小劇場時段------------------

寢閣內,紅燭搖曳,一室旖旎暧昧的氣氛。

“嬌嬌!”蕭鐸將鳳鸞摁倒在炕(chuang)上,急劇喘息著,然後用他脖子以下的部位,狠狠的進入她脖子以下的部位,嘴裏哼唧起來,“河蟹,河蟹河蟹河蟹……”

鳳鸞連連搖頭,“不,不要啊!”

“不要?”蕭鐸雙目微瞇,低頭看她,“你脖子以上說不要,但是你脖子以下卻很想要啊。”他狷狂邪魅一笑,“你的身體比你的心靈更誠實,哈哈,哈哈哈……”

導演:“快快快!快把瘋了編劇拖出去!!”

某顏:“( ⊙ o ⊙ )……”

導演:“趕緊給她餵藥!”

某顏:“餵餵……,餵餵餵,倫家今天爆字數了,你們更愛我了嗎~~”

導演:“藥不要停!”

☆、109 快刀斬亂麻

鳳鸞沒做聲,仔細想了想其中的利害關系。

王妃找了宮嬤嬤做幫手對付自己,添了不少厲害手段。比如這次,她根本就沒有直接出手,只是在宮嬤嬤的建議下,不停對蔣側妃施恩,再吹吹風,就激得蔣側妃把自己恨到骨子裏,然後果不其然主動當刀子了。

從頭到尾,王妃的手還是幹幹凈凈的。

要說這一次她們玩得高明。

再加上自己倒黴,剛好陷入太子.黨對蕭鐸和蕭湛的爭鬥中,差一點點,自己就難以洗脫一身嫌疑,從此栽倒下去!那樣的話,王妃心裏可真是要樂開花了。

可惜事情的結局出乎她們的意料,呵呵,自己反敗為勝!

自己不僅洗清了嫌疑,還成功的捏住的王牌蕭鐸,他是端王府的主人,宮嬤嬤再厲害那也是奴仆,當主人要收拾人的時候,那太簡單了。

只要蕭鐸相信自己,站在自己這邊,認定了自己受了委屈和冤枉,他想替自己找回場子來,根本不費吹灰之力!眼下他一個命令,就讓宮嬤嬤和王妃主仆生分,----嫡長子崇哥兒,那可是王妃的命根子!

而俗話說得好,孩子誰養跟誰親,眼下王妃還只是因為宮嬤嬤照顧孩子,覺得有些不方便。只要稍微轉一個玩兒,王妃就該擔心崇哥兒親近宮嬤嬤,而疏遠她了。

到時候,王妃肯定忙得跳腳,再也沒有時間找自己的麻煩。

而宮嬤嬤,只要不是蠢貨都能夠明白,這是王爺給她的一個最後通牒!往後只能好好照顧崇哥兒,不能再摻和王妃設計姬妾之事,否則的話,就可以等著找人收屍了。

宮嬤嬤別忘了,她現在已經是端王府的奴才。

很好,自己很滿意。

鳳鸞輕輕一笑,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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